第 46 章（1 / 2）
赵欢将窗户关上，慢慢地为自己穿上衣服。
苏眠问：“你知道那是什么船？”
“走吧。”赵欢抓起苏眠的手, 说, “我们要回去了。”
他们走在喧闹的道上，岛民们并没有因为刚才那个人的叫声而产生太多惊恐, 他们多是迷茫地看着那些船只靠近。
花雨带着自己的护卫队从小道上冲了下来, 冲在了赵欢他们前面。
苏眠想开口喊住他们，话还没出口, 花雨他们已经跑到前头去了。苏眠着急地看向赵欢，“他们不会有事吧？”
赵欢似笑非笑, “你觉得呢？”
又是没有确切答案，苏眠不得不怀疑，赵欢这种态度出于报复。如果她没猜错, 那些船只应该是找赵欢来的, 如果他们将花雨当做敌人，不知会有什么后果。
“你走快点嘛！”苏眠在后面推着赵欢。赵欢故意走得更慢, 享受地由着她推。
梦宁岛很小, 他们很快走到了海滩上，在那儿，花雨等人呆滞地看着庞然大物一样的船只, 完全不知所措。
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船，几乎是半个小岛那么大。开在前头的几艘船，船头各有两个黑洞洞的管, 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, 也能从那幽深中感受到威胁。
当碾压的感觉如此直接, 他们只感受到了生命悬于一线的恐惧。
赵欢步伐悠闲，牵着苏眠走到了花雨他们前面，等候船只靠岸。
半刻之后，船靠近了海滩，悬下云梯，穿着铠甲的士兵陆续从船上下来。
苏眠看到那串人里有穿着官服的高如雨，她终于松了一口气。果然是高如雨，看来她不用太担心了。
不，还是得担心。赵欢在岛上并不算愉快，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对待村民们。
苏眠的眉头重新皱起。
高如雨大步流星地奔过来，跪在赵欢身前，“高如雨救驾来迟，望陛下恕罪！”
在他身后跟着一群士兵，苏眠看他们的穿着，猜得出他们大概品级不低。她眺望后面的船，也不知道上面还有多少人。
这样的阵仗，也难怪最初看到的那个梦宁人会疯一样地瞎喊。
“你们到底是谁？”
一旁的花雨发出了疑问，苏眠转头一看，见到了传说中的印堂发黑——此刻的花雨害怕得身子发抖，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，连说话都带着惊恐。
高如雨起身，看向赵欢，等候指示。
赵欢道：“等一下，我还要等一个人。”
“你们到底是谁！”花雨见到自己被忽视，她大叫起来。
苏眠同情地看着她，知道那是为了掩盖害怕做出的举动。她开口回道：“放心吧花姑娘，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。对吧，赵欢？”
在场惊讶的人多了一个高如雨，他耸眉：苏夫人会说话了？
赵欢瞥了她一眼，她在求他？他干脆顺着她的话回答：“是，但你要跟我老实回去。”
苏眠心口一紧。又来了，他知道自己心软，就拿这个威胁她。她干脆仰起头，冷漠道：“那你杀了他们吧，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。”
“你！”赵欢气得说不出话。
高如雨在一旁默默看着。和他想象得一样，苏夫人样子柔弱，但依然固执得让人头疼。也只有她敢和皇帝这样说话。
当然，也只有苏眠，皇帝不会真杀了她。
梦宁的人几乎都涌到沙滩上来，黑压压一片，谁都不敢开口说话。明明是广阔天地，空气却异常压抑。村长站在前头，云石则站在村长旁边，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。
他早就猜出赵欢夫妇身份不一般，没想到不一般成这样。
他迈开脚步，在寂静得只有海涛声中，他脚上哐当的镣铐声十分明显。他走到前面，将花雨护在了身后，声音颤抖地说：“赵公子……”
称呼是出口了，他却不知道说什么。
赵欢的目光从苏眠脸上略过，回过头，面色已经柔和，他微笑道：“你们这是干什么？我们这群人不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吗？怎么，你觉得我会大开杀戒？”
是……云石心想。他莫名地觉得就是这样，之前想不到原因，现在看到眼前这群只在小人书上看到的“兵”，他懂了。是杀气，不管是赵欢还是旁边穿着好看衣服的男人，他们身上都有一股杀气。
云石不敢回答。
赵欢失望地叹声气，“你们救了我和我夫人，怎么会认为我会恩将仇报？”
花雨喘着粗气，本能一般地跪下，自己也惊讶了这一举动，随后，她拜倒在地，“求求赵公子，饶了我弟弟的性命吧！”
她之前看到赵欢将云峰踩在脚底下，并没有将此和“杀生”联系起来。梦宁的人犯再大的错都不会死。但她现在知道自己错了，云峰对苏眠冒犯那么大，赵欢能饶过他吗？
恐惧笼罩在在场的梦宁人心头。力量的压迫将他们未知的本能都激发出来，倘若现在赵欢下什么令，他们一定会感恩戴德地接受，但每个人都不知道为什么。
赵欢冷冷道：“你弟弟犯了什么错了？”
“我弟弟……”
“花雨！”云石马上打断了花雨的话，他跪在花雨身边，拱起双手，“云峰什么都没做！梦宁的人都知道，云峰什么都没做！”他转过头，哀求地看着村长。
村长左右看看，不知道云石什么意思，片刻之后，人群中有人喊道：“云峰没做什么！”所有人都跟着附和起来。
赵欢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其他地方，地上的云石松了一口气。
高如雨上前问：“陛下要等的人可在这其中？”
赵欢没回答他，而是对云石问：“云石，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？”
云石沉默，他的双眼含泪。
赵欢懂了，“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，你想清楚了就过来找我。”
云石在地上拜了两次，起身将几乎眩晕的花雨扶起来，走向了自己的乡民们。他和村长耳语两句，村长将村民们都劝了回去。
外人走了，高如雨屏退了其他人，不小心无视了赵欢，笑问苏眠：“夫人，你怎么突然会说话了？”
“额……”苏眠不想回答，她会说话还是因为赵欢。离开梦宁后，她还有一个大问题要解决，没什么闲工夫回应高如雨的热情。
高如雨早就习惯了她的脾性，也不在意，又对赵欢笑道：“臣恭喜陛下，恭喜夫人，总算了了一桩心事，也算因祸得福。”
苏眠突然想起一件事，开口问：“高叔叔，你们没有遇到危险吗？”
叔叔？高如雨惊喜，没想到自己在苏眠心中的地位这么高？
高如雨喜形于色的模样赵欢看在眼里，他不满地咳嗽两句，高如雨才收敛了表情。
“是，船差点翻了之后，你们掉下海，大鱼却走了。落水的人都被救上来，只是找不到你们。”他看了一眼赵欢，继续道，“就在前几日，附近的青鸾县汇报，说得到了烟火信号，我们便找到了这里。”
什么信号？苏眠回忆了一番。他们在火山岛上烧的东西很普通，应该不会是那次，真是那次，高如雨行动力这么强，肯定早就出现了。
那是什么时候？赵欢的身边不是她就是云石，他究竟什么时候弄了信号这东西？
赵欢见苏眠陷入沉思，他伸出手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，“就你那么笨，能想出花吗？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找船自己回去吧？”
苏眠的确低估了他，而且，他既然送出信号，却一点都不和她透露，看她每天担心，他很开心吗？
这人真是坏到骨髓里了！
苏眠撇过头，不看他。
高如雨头大，这两人的关系也没什么变，反而更僵了？他还幻想孤岛生活能让两人感情缓和，看来想多了。
一刻钟后，铁链敲打的声音由远而至，他们三人同时向声音的方向看去。
云石带着一小包东西，目光坚毅地向他们走来。在他身后，花雨牵着村长亦步亦趋地跟着。苏眠看他们脸上表情凝重，样子看是哭过了，心里忍不住心酸。
云石走过来道：“我要走！”
赵欢满意地问高如雨：“高如雨，他脚上的东西可以弄开吗？”
高如雨蹲下去查看了一下，那不过是厚一点的镣铐罢了，他起身自信道：“陛下放心，不过寻常不过的铁，很容易。”
云石又问：“赵公子，你之前答应我，要帮我解开另一个枷锁，还作数吗？”
赵欢严肃回道：“君子一言九鼎。”
云石松了一口气，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那两个已经停在不远处的人。他心情复杂，又不舍，有带着期待。
村长对花雨说了什么，花雨放开村长的胳膊，独自一人走向了云石。她已经平复了情绪，到云石跟前，还是没了平常的英气。
“云石，你决定了吗？”她问。海风将她的头发往后吹，凌乱的发丝飞扬，衬得她难得出现了温柔的气质。
云石毫不犹豫地点头，这件事他已经想了十几年了，不可能再变了。
花雨失望滴低下头，好一会儿后，她从腰里掏出了一个东西，云石看清楚了，那是一把光滑钥匙。
花雨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钥匙落泪，“这几年，我每天晚上都会摸一下这钥匙，担心它会不见。爷爷说，等我们成亲，就由我亲手将你脚上的铁器打开。”
云石微微激动，“花雨……”
花雨没等他说什么，蹲下去动手将他的镣铐解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