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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罢了, 可疼了那么久的孩子, 那能说罢手就罢手?
吃不下饭的陆有斌, 一会便借尿遁, 去找金梅谈心,也很快的从金梅口中得知事情经过, 明白媳妇还真是将原话改的面目全非, 让人一回想,火气便忍不住蹿升。
不过回去找媳妇算帐前,有些事还是得说开。
“金梅, 叔这些年自认待你不错,可你云姨是啥样的人, 我也明白, 所以叔想知道,你对家里是什么看法,以及之后的打算……叔没别的意思,就是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,这样叔才不会不知情的说了些干涉你的话。”
听陆有斌说这番话, 金梅知道, 今后要离开陆家,不困难了。
“陆叔叔……谢谢你当年的收养与这些年的照顾,可你待我再好, 我毕竟不是你家的孩子,很多事……”金梅是在自己屋子里给自己煮了一顿丰盛的,比起陆家吃的, 她这儿有鱼有肉有干饭的,简直是把月来少见的美食了,所以她一给陆有斌添碗饭,尾尾道着未来时,陆有斌就是没啥胃口,也被桌上的饭菜香惹得食指大动,边吃边听完金梅说的话。
“好吧,我尊重你的决定。”陆有斌搁下吃光了的饭碗,满眼复杂的看着面前少女。
明明还只是个孩子,可想的,却是这么多,也这么长远……
陆有斌来,为的就是了解与明白,现在清楚了,便不做打扰的离开,只是离开前,他说;“不管你心里如何想的,以后人在不在这儿,记得,陆叔叔永远是你的叔叔,遇上不能解决的问题与困难,可以和我说,我依然在这儿……”
金梅面上漾了抹笑,真心也慎重道:“您对我的好,我不会忘记的。”
陆有斌那长年绷紧的脸,因遽起的笑容暖了几分,也摸了摸她的脑瓜子,“和我说话都没啥吃饭,赶紧吃饭,叔回去了。”
金梅目送陆有斌离开,这才关上屋门,回到座位继续吃饭。
只是饭才扒了两口,屋门再度被敲响。
“金梅,是二哥,开门一下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陆安冬?
金梅去应了门,“二哥?”
门开的刹那,涌出的气流带着浓厚的饭菜肉香,陆安冬如狗鼻子般,一嗅食物味道,立马道:“在吃饭吧?咱们进去说。”
进到屋子后,一见桌上的吃食,陆安冬眼神难掩哀怨。
“金梅,你咋可以一个人吃独食吃得这么好呢?!”
“我给你添个碗筷。”
“不了,蹭你的饭,我算什么男子汉。”陆安冬正经八百的说着,可坐下后,视线忍不住被那道酱色排骨吸引住,然后为免失态,赶紧说着来意。
“刚刚在饭桌上,娘将你跟她吵架的事说了出来,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,这才来明白发生什么事。”
“刚刚陆叔叔和我说了这事了,其实也没什么……”金梅很快的将事情经过说了遍,不意外的在陆安冬面上看到愤然,及……
“唉,我娘就是这样,金梅你也别放在心上了。”
听了这话,金梅淡淡的面上,一下没了表情。
若问这家里,她跟谁处的最好,那就是陆安冬,可若问谁最和稀泥,那也是陆安冬。
比起年纪小,啥都不明白却能偷偷对她好跟抱不平的陆雪薇;还有在家不待见,却总能在关键时候帮上自己一把的陆衡州;以及明知挺她信她会让媳妇和他离心,依然故我的坚持着当年原则的陆有斌,他们三人,一下便衬托出,这个向来和她要好的陆安冬,实没他表现出的这般好。
陆
安冬为人不着调,可待人却是滑溜有一定原则,可这原则里,偏有一样她不喜,那就是每当宋云与她争吵出现矛盾时,陆安冬便会私底下来和她和稀泥了。
要她别放在心上……
呵!这话他该对他娘说吧。
金梅一下就没了劲,也不想看到他,省得心烦,下着逐客令,“二哥,你走吧,再继续待在这儿,我怕我被你膈应的吃不下饭。”
“金梅你怎么……”见金梅冷了脸,陆安冬多少知道,自己惹人不快了。
“好吧,你慢吃,但是我娘……”
“陆安冬!别让我说第二次。”
连名带姓的叫唤,是第一次,那怕她的话声再轻巧,还是如只重槌般,敲在脑门上,让他瞬间警醒过来。
“好了知道了,不烦你,别生气。”陆安冬忙说着,这下是不敢继续逗留,就怕惹人气怒了。
陆安冬离开后,金梅看着那半撇、没完全合上的屋门,上前就想关上。
也在这时,门再一次的被敲响。
“金梅,我是老三,有话跟你说。”没掩好的屋门倾泄着淡淡灯光,站在外头的陆衡州瞥着那抹光,没随意进入,只在问话后,于外头等着里头人应允。
陆衡州的好修养在这时显现。
好巧不巧的,金梅心情差劲中,陆衡州这一来,直接撞上枪口。
“你们陆家人烦不烦?!一个两个的过来是咋样!还让不让人吃饭了?”
陆衡州:“……”这是吃炸.药了,是吧是吧?
“你吃饭,我说我的,两不耽误。”
金梅烦躁,不想搭理陆衡州,就要他离开,谁知这人居然在外头自顾自的问起话来,还真是……
金梅唬着脸开门,“你到底想干啥?!”
“不干嘛,就让你开门。”
已经开门的金梅:“……”
“我能进去说了吗?”
“如你能保证不是来当说客,洗白你娘的话。”
“我不是来说那件事,是问经过……”陆衡州看着她渐沉的脸,话声遽转,“不过你不想回答就算了,反正这事我相信不是我娘说的那般。”
既然都这么想了,那你还来干嘛?金梅露出了这么一脸表情。
“除了这事,还有……”陆衡州觑着她,眼神难得乱飘,“还有,咱们不是因为上学不能出工嘛,我前天被牛福荣看到,让他想起这事,跑来和我说,咱们两个得趁放年假这时出工,否则吃的米粮就要吐出来。”
金梅登时‘嗤’了一声。
“都吃到肚子里了还要吐出来,也不嫌恶心!”话罢,将他从头到脚上下看了眼,撇嘴说:“行吧,进来说吧你这倒楣蛋。”
进来说的结果,金梅差点没把吃到一半的饭碗甩在陆衡州脸上。
“你特么的倒楣就算了,还带上我?!!!”
陆衡州摸了摸鼻子,一脸歉意,“这是我的错,没想被逮住后他还想到你,所以……上工有工分,年底能分红的,我知道你有钱,但一直花钱没进帐也是个事儿,你就……”
“我多谢你替我想!”金梅咬牙切齿道。
这人不仅倒楣的被牛福荣逮到,被叫去补工分,还连累她也得跟着补……刻意过来提醒她的他,错了吗?
不,他没错,错的是她,干啥开门!!!
不开门没去听他说这事,不知道就没事了!
可谁让她一时脑抽放人进来!
金梅瞪着他,“谁答应了谁去做,明天我和你一块儿
去,但干活就你一人干哼!”
“金梅你认真嘛……”陆衡州也知自己理亏,询问的口气弱的不行,一下就被金梅喷了回来。
“谁让你这倒楣蛋扯上我!”
“欸……”
于是两个倒楣蛋就这么在大年初一干着活……哦不,是陆衡州这个实诚的孩子,一人干两人份的工作。
不过金梅是和他一组的,人不可能跑去哪,只能一块儿跟着,免得牛福荣突袭检查发现她不在……所以到了最后,金梅还是木着脸一块干活了。
就这样,两个苦逼的孩子就这么过完苦逼的年节,直到上学才得以解脱。
上学后,金梅发现到,在食堂打饭的同学变少了。
多数人选择了自带盒饭……
这样的情况,持续到干旱,镇上开始限水,喂养的小动物也因草食供应不上,食堂也停止了供餐,让学生自个带饭时,金梅也从初二升上了初三了。
班上同学亦是少了三分之一。
这三分之一,一半是承受不起学杂费与孩子们午餐而休学,一半是成绩不行的孩子被刷了下来,总之到了初三没继续读下去的同学,真真是可惜了。
镇上这般,农村更不用说了。
去年产量虚报高了,今年得还债,可今年梅雨稀少,到了双抢时,收成只有往年的七成,而这七成扣除该上缴及去年欠的公粮,到了社员手上时,五十斤都没有。
五十斤对于一户便有十几人的农村而言,完全不顶事,可与邻村一斤都没有、啃起树皮的他们来比,还真是有总比没有的好。